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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雅痞的後代:九0——電影《四個畢業生》
作者:陳韻琳

由Ben Stiller執導的《四個畢業生》(Reality Bites,1994),透過女主角雷萊娜在畢業典禮致詞,已表達出,當嬉皮變成雅痞,成家立業養兒育女後,雅痞的後代再長大成人,已不知還能執著什麼理想,又還能反抗什麼?

雷萊娜和包括男主角特洛伊在內的幾個好友,畢業後光為了尋找工作,養活自己求生,就已經非常艱難,但他們各自根據自己不同的性格,出現了不同的工作期待與工作態度。

維姬很務實,她在服飾店賣衣服,實事求事,打算日後作店長。

但雷萊娜因為在學校表現優異,自視比較高,因此不想隨便找無法展現才華的工作,未料為了找份傳媒工作,卻是處處碰壁,她學校的優異成績,到社會上,卻正好被證明了只會唸書只懂理論的書呆子。

最後,雷萊娜好不容易找到電視台的助理工作,卻又苦於創意點子沒有機會伸展,只能按部就班做廉價勞工,什麼理想抱負才氣創意,全得在工作步驟、用人方式已經穩定的電視台中,一天天的被磨損掉。

至於特洛伊,成天不務正業耍嘴皮子、不滿現狀的反抗,他不想被庸俗化,卻又說不出自己到底想成為什麼樣的人。

他們幾人,正好驗證了雷萊娜畢業典禮致詞時的畢業感言:雅痞的後代,還能有什麼理想可堅持,又該反抗什麼?

他們身處的時代已跟六零年代徹底不同,他們面對的,是資本主義已徹底合理化、變成一家家龐大公司的環境,他們面對父母離異帶給他們對愛的茫然,也面對自己性混亂生活中帶出來的愛滋危機,一切都跟六零年代這充滿理想又叛逆的時代差距太遙。

最後,雷萊娜將他們幾個朋友畢業時的理想憧憬、對未來的願景拍成錄影帶,想製作個小影片一展才華,還被追求她、早已西裝筆挺社會化成功的男友邁可拿去幫她爭取機會,誰知卻被剪接動手腳成一齣荒謬劇,他們在影片中變成現實社會嘲笑他們眼高手低腦袋空空的大笑話。

電影片名取名叫做「Reality Bites」,正反映這些年輕人離開學校後的困境和無奈。他們不想庸俗,他們想成為堅持理想的人,他們想一展長才,但社會不曾讓他們明白他們應該堅持什麼、又應該反抗什麼,理想成為空洞的名詞,而他們若要一展長才,又需要先被他們視為庸俗化過程的企業倫理收編。

電影中,叛逆反抗無所事事的特洛伊,跟追求雷萊娜、西裝筆挺的邁可恰好是明顯的對比:一個拒斥反抗,另一個適應的十分良好;一個無所事事,另一個顯見的將事業有成。而雷萊娜最後轉而去跟特洛伊續情緣,離開邁可,也是電影中唯一能夠表達的,對這些年輕人脆弱的同情結局。

會出現《四個畢業生》(Reality Bites)這類的電影,是經過《大寒》、《夢幻成真》這類從嬉痞到雅痞時代的過渡,社會左派右派對立抗爭早已淡化到幾乎不存在後,方能理解《四個畢業生》中,電影結局何以如此虛弱:電影最終竟然利用愛情的抉擇,來作為抗拒資本主義企業的唯一利器,因為雷萊娜選擇了特洛伊放棄了邁可,所以證明了這些年輕人還是有某種「無可名狀」的理想的?這種虛弱的結局,意味在資本主義邏輯徹底合理化的社會,除了被資本主義收編,其他所謂的理想堅持、反抗,都只是年輕人生命的過渡期,是一段空洞的口號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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